英軍派艦駐防亞太的籌碼寒酸

時間:2021-07-26 軍事與安全


(圖片來源:路透社)

 

英國國防部長華萊士 (Ben Wallace) 出訪日本,公開宣示在航艦伊莉莎白女王號戰鬥群訪問日本後,英國將另派兩艘軍艦常駐亞太地區,透過此種常態性兵力部署,支持維護亞太海域航行自由。

 

依據目前英國兵力部署規劃構想,前述艦艇兵力必須仰賴日本、澳洲與新加坡提供泊港勤務支援,並且預計在數年後再進駐部署其他快速反應部隊。但是在最後宣布進駐艦艇兵力時,英國僅能派出近海巡邏艦“斯佩” (HMS Spey) 以及“添馬” (HMS Tamar) 兩艦,真是讓人跌破眼鏡。

 

最近幾年,英國保守黨政府不斷希望重建大英帝國榮光,因此不斷宣稱將積極參與亞太事務;等到美國拿出新版印太戰略後,倫敦更是耗盡渾身解數呼應表態。本次使出吃奶力氣,好不容易拼湊出航艦戰鬥群,預備透過遠洋巡弋展示威力,但卻不斷出包醜態畢露,在航艦尚未抵達日本前,卻只能攤出如此檔次底牌,實在是弄巧成拙露出真實窘態。

 

英國身為海上強權,但對於海權與商業航運相互間的緊密關係,未能清楚確認;最後更將海權意涵,居然會窄化到“艦砲外交”檔次,其實已經不是僅限於海上武力在走下坡,更是海權意識見識淺陋,暴露出倫敦主政者對於海權實踐真諦認識不清,所以才會演出如此荒腔走板之醜劇。

 

論起航行自由與海權伸張、鞏固與實踐上最重要的準據,其實相當簡單——最能夠自商業海運上獲利的國家,最希望能夠維護航行自由。對於中國大陸在南海與周邊國家的領土爭議,西方強權將其曲解成對於航行自由產生威脅,並且繪聲繪影地編造出許多並不合理的海權論證關係,但其真實目的,就是希望聯手壓制中國在國際社會的崛起以及因此打破西方壟斷的特權地位。

 

中國大陸確實在南海與他國存在著領土爭議,但此等領土爭議從未影響過商業航運;就算中國大陸與越南曾經在南海發生過兩次武裝衝突,經過南海的商業航運也未受到影響,依據國際市場商業海運保險費率,更能證實南海航行自由從未受到過干擾。所以西方強權不過是希望以維護航行自由作為口實,來遮掩其仍企圖施展艦砲外交去威嚇他國的醜陋嘴臉。

 

國際社會雖然是有其公理正義原則可循,但若是要真正維護權益,到頭來仍無法避免叢林法則,還是要仰賴具有適當武力作為其後盾。倫敦高調表態希望能夠加入亞太海域之權力爭鬥牌局,但在國際政治賭局牌桌上,卻只能攤出如此微薄籌碼,掂掂其分量來說,在國際戰略天平上不過是無效砝碼,無法獨自產生推移變化,就大英帝國之國家威望來看,其實更是自取其辱。

 

現在嚴肅地思考英國皇家海軍駐防在亞太海域的這兩艘艦艇兵力,究竟能夠執行哪些任務?基本上來說,英國身為聯合國安全理事會常任會員國,其所轄艦艇兵力依據任何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執行相關制裁或是禁運任務,絕對沒有問題。因此當皇家海軍進駐日本,執行對北朝鮮的相關海上臨檢作業,以便落實聯合國制裁北朝鮮決議案,完全合情合理。

 

雖然依據安理會對北朝鮮的禁運制裁決議案,許多國家都在亞太海域執行海上攔截登船臨檢行動,但是此種運用軍事儎台在海上所進行的執法行動,在本質上與所謂維護航行自由,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因此,英國皇家海軍所派駐的近海巡邏艇,對於執行此等任務來說可謂適當,只是若聲稱透過如此落實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之行動是維護航行自由,恐怕是掛羊頭賣狗肉。

 

其次,就英國皇家海軍艦艇將兵力部署在亞太海域來說,其仍然可以在此等海域的公海範圍內,針對各國船隻違犯萬國公罪,並且全球各國都具有普遍管轄權 (universal jurisdiction) ,諸如走私毒品、販賣奴隸、海盜、戰爭罪行、種族清洗絕滅以及反人類罪等犯罪項目,採取適當制裁行動。

 

當然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相關條款,再加上國際習慣法諸多基本原則,英方所能夠應對採取行動的對象範圍,還可以依據犯罪樣態更加擴張。同時在公海針對前揭犯罪行為執行緊追行動時,其更可以進入其他國家海域,並且會同其他國家共同採取適當行動。

 

但若是仔細思考,針對前述犯罪行為,行使普遍管轄權,講起來只有反制海盜算是與維護航行自由有關,其他行動基本上與公海自由所涉及的航行自由與飛越自由,以及其他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和公海自由原則所獲得的權利,並未構成任何因果關係。既然英國皇家海軍在亞太海域,只有反制海盜才算是維護航行自由,那麼其他任何涉及反制萬國公罪所產生普遍執法權之行動,都應與航行自由沒有任何關係。

 

最後就回到最關鍵問題,英國皇家海軍會不會呼應美國,派遣艦艇仿照美國“自由航行行動” (FONOP:Freedom of Navigation Operations) ,刻意硬闖特定海域,表達對於目標對象國所主張的海洋權益有所異議。此等作為就如同6月時,英國皇家海軍驅逐艦“捍衛者” (HMS Defender) 硬闖克里米亞半島附近海域,希望透過如此航行表達英國對於俄國占領該地,所抱持之政治立場。

 

假若英國皇家海軍亦打算在亞太海域端出相同戲碼,在此恐怕就要指出,軍艦通過他國領海是否具有無害通過權,在國際法理上本來就存在著爭議;其次就是硬闖他國領海表態,本身就不符合無害通過所要求正常航行的基本條件,所以美國執行“自由航行行動”去挑戰他國所主張之水域,以及沿海國所要求他國軍艦事先通報或是獲得准許,才能夠通過該國領海之立場,與維護國際海域航行自由毫無關係。

 

最重要的是美國透過採取“自由航行行動”,挑戰他國對於海洋權利所持立場,該政策已經存在數十年,但卻沒有讓任何一方退讓,而國際社會不認為被挑戰對象任何作為,曾經妨礙過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中,公海自由項目下所涵蓋之航行自由權利。英國在過去幾十年間,本身並未旗幟鮮明地打算比照辦理。

 

因此英國若是跟隨美國腳步,在亞太海域採取同樣行動,恐怕更是讓國際社會看不到英國本身立場,只會讓各國覺得倫敦是跟著華盛頓起舞。英國在國際舞台上,是否要淪為跑龍套配角,其實就由這些政策取捨所決定;“約翰牛”能否維護本身自尊,在桌上攤出此等寒酸籌碼下,將會面對極度困難抉擇! 

 

 

(作者是台灣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三策智庫特約政治評論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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