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緊張局勢升級 未來政壇變數幾何

時間:2020-10-20 亞太


發生在泰國的反王室、反軍政府的大規模抗議示威,已持續逾一月。現今不僅無平息跡象,局勢反而愈演愈烈。本月16日,泰警方使用水炮車驅散人群,示威者則集體傳遞防護頭盔堅持抗爭。日益強硬的鎮壓行動也激怒了示威者,抗議浪潮再度擴大,並由首都曼谷向全國蔓延。

 

自9月中旬起,泰國曼谷爆發了大規模示威遊行活動,目標不僅是反對軍政府破壞民主,還罕見地喊出反王室的口號。如果連同此前以政治活躍分子為主的小規模示威,抗議已持續了三個月。示威民眾要求改革君主制,甚至有激進示威者提出廢除王室的訴求。這在一向尊奉王室的泰國社會是極為少見的。



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反王室浪潮,與如今的泰王哇集拉隆功醜聞不斷、治國能力差有著密切關係。哇集拉隆功自成為王位繼承人後,就經常被曝出私人的醜聞。例如在2009年,他和太子妃為寵物狗過生日時穿著不雅,還稱他的寵物狗為“空軍參謀長”。該過程被人拍下並被媒體公佈,引起一片嘩然。

 

此外,哇集拉隆功的私生活非常混亂,不但同時於多名女性有染(泰國法律規定,包括國王在內,均實行一夫一妻制),還揮金如土肆意揮霍。甚至他成為國王後,還常年居住在德國等其他國家,而不是留在泰國國內處理國政。今年疫情期間,他沒有在國內領導抗疫,卻在德國私人豪宅中和王妃等家人“避疫”。他上台四年來,治國的政績也是乏善可陳。無論在個人操守還是治國能力上,都遠遠比不過他的父親、前國王普密蓬。這一切都令公眾對他感到厭惡。

 

而反對軍政府統治,同樣是本次示威活動的主要訴求。泰國歷史上曾多次發生軍事政變,軍人對政治干涉頗深。如今泰國名義上的“民選政府”,其實是由軍人集團把持。現任總理巴育就曾擔任泰國陸軍總司令。如今他雖“退役”,但實際上仍是代表著軍人集團控制政權。


(泰國總理巴育18日稱願意傾聽民意,態度似有軟化)


自2014年泰國軍事政變發生後,軍方就通過廢改憲法等手段,實現了對政治權力的壟斷。聲稱“還政於民”的2019年大選,政治成果也同樣被軍方竊奪。軍人集團憑借對權力的把持,掌握了泰國政商領域幾乎所有重要職位,攫取了巨額的財富。

 

面對國王的昏庸和軍方的貪婪,泰國民眾早已心生不滿。而今年由於疫情影響,高度依賴旅遊業的泰國經濟遭受重創,民生艱難。民眾積聚的不滿終於釀成了排山倒海般的抗議聲浪。

 

大規模抗議爆發一個月來,民眾的訴求日漸清晰,示威活動也成為常態。其訴求主要包括巴育政權下台、結束軍人干政、修改憲法、改革君主制、妥善處理疫後民生等。而參與抗議的群體,既有原活躍於街頭的“紅衫軍”成員(多來自北部農村地區),也有城市中產階級;既包括以前的政治活躍分子,更有大量原本對政治冷淡的一般市民;既有他信派系等傳統政治勢力,也有新興反對派“未來前進黨”的支持者。多股在野和民間力量暫時達成了一致,共同反對軍人政權的統治。

 

本次抗議還有一個重要特點,即沒有特定的帶頭人,而是民眾自發集聚參與示威運動。反對派人士充分利用了互聯網的力量,通過社交媒體傳播抗議的實時信息、組織抗議活動,並得到了廣泛的響應和積極的參與。連一向遠離政治的泰國明星名人也力挺示威。如泰國“環球小姐”阿曼達就在社交媒體Instagram上發佈示威圖片並留言支持。

 

面對如潮的抗議,原本強硬的巴育政府,在18日透露出要與示威者對話的意願。但截止目前,雙方還未建立對話機制。這既和反對派沒有明確帶頭人有關,也是因為巴育政府還缺乏對話的誠意與決心,試圖以拖待變。若要誠心對話,巴育政府總能找到談判對象,或乾脆直接接受民眾要求下台。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政府與抗議民眾之間缺乏互信,以致沒有順暢的溝通渠道。

 

即便對話開啟,泰國的變革也不是一日之功。軍方勢力在泰國盤根錯節,想消除軍人對政治的影響難如登天。即使巴育願意解散議會、重新選舉,也難保軍人扶植的勢力不會再次上台。退一萬步說,即便真正的民選政府執政,也可能重蹈他信和英拉被軍事政變推翻的覆轍。


(現在的哇集拉隆功是泰國第十代國王)


至於改革君主制,同樣需要漫長的過程,無法一蹴而就。泰國王室有著數百年的歷史,君主一直擁有較大權力,對政治介入很深。前國王普密蓬卓有聲望,他的余蔭還在庇護著現在這位醜聞纏身的國王。泰國王室和軍人之間勾連甚密,二者聯合起來,示威者未必是對手。何況,示威者內部並非鐵板一塊,目前只是依靠反對軍方干政才實現合流,在對待王室的態度上還有很大分歧。

 

但這次抗議還是搖撼了泰國長期以來的君主政治和軍人干政傳統,展示了民主的力量,發出了人民的聲音。泰國一直流傳著現今的卻克里王朝“十世而斬”的詛咒,而現在的哇集拉隆功正是第十代國王。面對種種醜聞和政治困境,這個詛咒若得以應驗,並不令人感到驚奇。

 

 

(作者是旅歐國際政治研究者,自由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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