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策智库

5月4日，印度新增新冠病例逾35萬起，總病例數超過2000萬起。值得注意的是，其中800萬起病例是在今年3月底之後確診的。近日來，印度新冠疫情的失控已成為全球關注的話題，印度疫情動向影響著全球的抗疫進展。

事實上，印度對新冠疫情失去控制，早在去年就初見端倪。印度是新冠爆發較晚的國家之一，這並不是因為新冠在印度真的很晚才出現，而是缺乏相應的檢驗手段。在2020年年中全球疫情惡化之際，新冠病毒也在印度全境蔓延。但由於印度醫療條件差、各種疫病都有流行，加之社會環境複雜，新冠並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也無法做到東亞各國及地區那樣嚴格的抗疫。因新冠病毒毒株的變異，曾被寄予厚望的“群體免疫”手段也成了一場空夢。

促成印度疫情嚴重惡化的原因之一是其腐朽落後的公共衛生系統。該國醫護人員短缺且相當一部分醫護人員專業水平低下，醫療設施也很簡陋，這樣的醫療系統在平時尚可支吾一二，到了流行病爆發後則一籌莫展。例如供新冠患者使用的醫用氧氣就嚴重不足，黑市上醫用氧氣價格則高的驚人，一些印度窮人僅為支付氧氣費就導致家庭破產。印度聲稱建立了覆蓋全民的免費醫療系統，但其質量實際驚人的低下。

更何況作為抗疫關鍵的新冠疫苗，印度的產量嚴重不足。在幾個月前，印度還是疫苗出口國。但隨著近期國內疫情的加重，印度國產疫苗已完全不能滿足國內的需求。這不止是醫療用品產能不足的表現，還暴露出印度缺乏面對公共衛生危機時缺乏預防與籌備。

與此同時，印度各地之間的人口流動在疫情期間並未中斷，使得疫情四處蔓延。

印度是有著超過13億的人口的聯邦制國家，包括數百個族群和地域集團，社會組成成分相當複雜。在這裡，中央政府的指令在地方往往得不到支持和執行，全國各地政府各自為政的情況很普遍，導致印度各地很難協調抗疫。而印度民眾又有相當比例處在極端貧困之中，如大量從事個體經營和零工的貧民，沒有固定的居所和工作，使得管制人口流動及實施隔離變得難上加難。

在長期自由放任的政策傳統下，政府機構一向缺乏對基層社會的管控。當孱弱的政府機構遇上龐大的人口基數，使得印度在面對新冠這類公共衛生危機時幾乎只能放任自流。

正因如此，自疫情爆發以來，印度的多項封城和隔離措施就從未真正落實。去年至今印度中央政府下達了很多抗疫指令，如禁足令和限制交通運輸的指令，都成了一紙空文。政府管理能力低下，發布的政令沒有權威和執行力，繼而公共安全和應急處置機制失靈。

如果說印度政府社會治理能力的低下，是其建國以來就固有的問題，以前多次面對饑荒、污染等災難時政府的無能就是例證；那麼來勢洶洶的新冠疫情，只是將印度政府在民生問題上的遲滯與混亂，又一次暴露了出來。

這一切都反映了印度社會治理的完全失敗。在疫情中，印度的社會治理體系既無法有效制定抗疫方案、管理國民生活、調配抗疫資源，也不能提供抗疫所需的各種公共服務和政策支持，國家陷入了幾乎無政府的狀態。這是“失敗國家”的典型征兆。

但這也不能完全歸罪於印度政府。如前所述，印度特色的國情是它陷入新冠夢魘的根本原因。例如，對大量依靠個體和零工經濟生存的印度貧民而言，封城、隔離、禁足，將讓他們陷入赤貧，連基本的衣食都會短缺，饑餓比疫病更加恐怖。印度政府再怎麽做，都只能順著國情疏導，而不可能改變印度社會固有的現狀，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將社會治理水平提高。

對印度而言，如今採取什麽措施都無法讓疫情止步，只有讓疫情達到高潮後“自行平息”。這就是貧窮國家的悲哀，是社會治理能力低下國家的悲劇。但願世界各國通過本次疫情，汲取教訓，未雨綢繆，在保障公民權利與自由的前提下，通過包括管控和服務在內有效的社會治理，抵禦流行病等造成的公共危機，還人們一個安寧的未來。

（作者是旅歐國際政治研究者，自由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