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奧上場舊夢未醒 日本應先找回亞洲身分

時間:2021-07-27 亞太


(圖片來源:美聯社)

 

日本東京奧運終於上演。但日本以後景從的對象,是否依舊是美國?在2021年的這個時刻,日本可能還是無法感受到,10年之內,美國可能就要從萬眾景仰的位子上走下神壇,被中國取代;因此,繼續作為美國遏制中國的一根支軸的角色,似乎依然是日本甘之如飴的使命。

 

30餘年前,日本自己就曾經是追逐美國並試圖超越它的一個競爭者,傅高義因為推崇與欽慕日本的經營模式而將“日本第一”當成書名,甚至到他的晚年亦不改其志。日本顯然有一份其他民族所不具備的深層文化與精神,但這個“第一”的稱號,很快就以經濟泡沫的姿態,沉入海底。

 

現在的日本人,除了那些依舊遙想著過去軍國主義榮光的極右翼人士,多數日人的精神樣貌是退縮而萎頓的。普通日人只想要在一方自給自足的空間裡,過完自己的一生,毫無再到世界其他角落去拓墾、甚而占領的欲望。

 

日本因為自身天生的量體與侷限,無法真正成為世局的主宰者,它一度以為自己能夠靠著入主中國,在這個基礎上稱雄世界,但這個夢想恰恰就是被美國,以及當年還未重新崛起的中國所阻斷。

 

而現在,中國以日本從不曾想像過的速度再次崛起了。曾經在美國羽翼之下被饒恕,或是被輕責的戰爭罪行,讓日本感到不安,其內心恐已隱隱泛起負疚感,擔憂復興後的中國將對它究責或追償。日本對中國的敵意也已上升到歷史新高。

 

這是日本的矛盾,仍然位居統治階層的一圈政治氏族或貴冑,對於中國有著莫名的恨意,但該國的平民卻對無盡的憎恨感到十分嫌惡。此即日本社會對於東京奧運內在情緒的根源。東奧是統治階層追逐舊日光輝的一次儀式性舉措,但作為被統治者的人民,固然也對中國懷著敵意,卻對這一莫名的追逐行為感到厭煩與無力。

 

日本就在這種拉扯中走向未來。軍國主義傾向是其無法根治的“痼疾”,並且經常性地“發作”。這在“北方四島”、“獨島”與“釣魚台列嶼”的領土爭端中,以某種周期性復發的特徵表現出來;但日本的百姓卻已變成了具有強烈隱遁性格的群體,他們沒有太多欲望,甚至連出門去逛街消費都覺得麻煩。這種上下之間的矛盾性,讓日本成了畸型的跛腳國家,一隻腳想要向前奔馳,另一隻腳卻只想留在原地佇足。

 

日本並非一開始就具有軍國主義傾向。在明治維新的初期,日本一度懷抱的是與西方對抗、願意扶助亞洲鄰邦以共同禦外的“亞洲主義”思維,有一群包括像是成立振亞社的曾根俊虎,或是協助孫文革命的宮崎滔天等的亞洲主義者 ,他們感受到東方遭到西方侵凌的恥辱,而欲與中國等亞洲國家共同振興起來,對抗西方的殖民帝國。

 

當然,在明治之前的幕府時期,日本就曾出現過“侵華迷夢”,佐藤信淵、吉田松陰等人懷著“全世界悉歸日本所有”、“養國力以輕取朝鮮、支那、滿洲”的狂妄想法,但那仍只是極少數人不切實際的念頭。

 

但明治維新成功導致了日本的崛起,特別是在與大清的甲午戰爭,以及其後的日俄戰爭雙雙贏得勝利之後,日本的心靈從“亞洲主義”開始突變為“脫亞論”,從此認定自己是有別於亞洲落後群體的優秀種裔。這正是日本與亞洲各國之間此後各種不幸的開始。

 

當1900年日本與其他西方國家一齊以“八國聯軍”的帝國主義者姿態,到北京帝京裡去進行肆虐與掠奪時,日本的貪狼心理被徹底地引爆了。這樣的心境此後再也不曾真正消弭過,即令是被兩枚原子彈轟襲、蕩平之後,也沒有掃除。

 

現在的問題在於,這一“養國力以輕取支那”的夢已經與現實相距太過遙遠,日本卻不願接受這一現實。日本此刻潛伏於深處的想法很可能是:藉由美國與中國的一場殊死戰爭,即令不是兩敗俱傷,至少讓中國被徹底擊潰,則日本重回亞洲頂峰,依然是可以追尋的念想!

 

近一段時期以來,從岸信夫到麻生太郎對台灣局勢的發言,都隱含了某種鼓吹台海風雲變色的意涵,即可嗅出這一不易察覺的野心的蛛絲馬跡。

 

但未來世局最可能的演變,卻是美中共治世界,或是美中和平完成霸權易位。此刻日本必須思考的反而是:如何回到其脫離太久的亞洲角色,找回“亞洲的日本”的身分,從而平實而謙抑地做出日本在亞洲應有的貢獻!

 

 

(原發於《優傳媒》)

 

 

(作者是台灣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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