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盟應繼續成為多邊主義的旗幟而非遏華的陣地

時間:2021-11-24 亞太


2021年,新冠疫情還在全球各個角落肆虐,國際形勢依舊風雲變幻。守成大國與新興大國為各自的使命在忙乎,為不落入“修昔底德陷阱”,中美兩國元首於本月16日舉行了一場視頻會晤。這是自美國新總統拜登上任以來的首場,為的是替雙方的競爭態勢設立“護欄”,阻止兩國因競爭不當演變為衝突。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會晤中比喻,中美兩國是兩艘在大海中航行的巨輪,並強調要把穩舵,使中美兩艘巨輪迎着風浪共同前行,不偏航、不失速,更不能相撞。確實,中美這兩艘大船,即使不能相向而行,也不可迎頭相撞。世界足夠大,容得下中美兩個大國;兩國競爭是常態,防止衝突是關鍵。然而,中美在不同區域同時競爭性的並存,更是不可避免。在東南亞、西太平洋和印太地区,世界兩強競爭性並存的態勢已然存在,不同時期以不同的形式表現。

 

中國與東南亞的區域性組織——東盟(ASEAN)已經結伴而行30年。習近平22日早上以視像方式出席並主持中國-東盟建立對話關係30周年紀念峰會,宣布中國與東盟建立全面戰略夥伴關係。

 

(圖片來源:新華網)

 

中國和許多國家和區域組織建立“夥伴關係”,不同的“前綴”代表雙邊關係不同檔次。中俄之間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為最高,“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次之。

 

中國與東盟的關係令西方眼饞

 

中國與東盟30年,走的是多邊主義與雙邊關係並行不悖的路子。作為整體,中國與東盟開展合作,設立中國東盟10+1對話機制;圍繞區域經濟組織構建,中國主導,東盟是基礎,如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著眼南海主權爭議的現實,中國將東盟與成員聲索國加以區隔,在《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的基礎上,推進旨在解決海洋權益糾紛的《南海各方行為準則》談判,並有望於明年達成。

 

中國對東盟的政策及與東盟關係是一貫的、連續的、逐步推進的。經貿合作從2010年1月1日起全面啟動自由貿易區,到2018年8月份升級為2.0版,再到眼下即將啟動的中國東盟自貿區3.0版建設;安全合作領域,中國和東盟在1991年開始展開對話,1996年雙方成為全面對話夥伴,2003年再提升為“面向和平與繁榮的戰略夥伴關係”,直到升級至全面戰略夥伴關係。

 

(圖片來源自網絡)

 

在循序漸進、穩步向前的30年裡,中國與東盟雙雙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單舉經貿往來一項來說明:中國自2009年開始保持東盟第一大貿易夥伴地位;在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的嚴峻形勢下,2020年1至9月中國和東盟的貿易額逆勢增長5%,東盟首次成為中國第一大貿易夥伴,從而形成中國和東盟互為第一大貿易夥伴的良好局面。

 

正因為中國與東盟過去30年的路子走對了,才有現在的區域和平、穩定與繁榮;正因為中國與東盟的良性互動,也引來美國印太戰略的關注目光,以至於西方正計劃拉攏東盟成員國,以對抗中國。

 

擔任七國集團(G7)主席國的英國政府22日宣布,12月10日至12日將在英格蘭西北部城市利物浦(Liverpool)召開G7外長會議。會議將磋商在經濟、科技和安全等領域加強關係,以推進所謂的自由和民主,構築擁有共同價值觀的國家相互合作的全球網絡。英國外相麗茲·特拉斯(Liz Truss)透露,將首次邀請東盟成員國泰國、印尼和馬來西亞參會。分析認為,邀請東盟國家之舉,旨在抗衡正在擴大影響力的中國。

 

美國東南亞政策的多變與折騰

 

與中國對東盟的政策相反,美國近十幾年的東南亞政策是多變的、斷裂的、充滿折騰的。

 

20年前,正當小布什號令美軍揮師阿富汗及伊拉克時,中國與東盟關係獲得突飛猛進的發展。奧巴馬時代,華盛頓提出“重返亞太”,計劃將美軍在全球的60%兵力投放到亞太地區;以經貿圍堵中國,奧巴馬政府提出將中國排除在外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設想,聲稱不能將世界貿易的規則拱手讓給中國。在TPP發揮效用前,奧巴馬即告下台,特朗普取而代之。特朗普坐上白宮寶座後,於2017年1月正式退出TPP,聲稱TPP將損害美國本土工人的利益。在特朗普退出TPP後,日本、澳大利亞等國將之改造成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並於2018年12月30日開始生效。

 

與此同時,中國開始加速推動RCEP的談判進展,2020年11月15日,15個相關國家完成全部談判並簽署。中國乘勝追擊,向CPTPP發起衝擊,申請加入。拜登上台後,在某些領域對特朗普政策進行“撥亂反正”,重新加入被特朗普“退群”的協議和組織,如《巴黎協定》、世衛組織、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等等,唯獨對外界意料會重新加入的CPTPP無動於衷。原來,美方意圖另起爐灶。而CPTPP則由美國最緊密的盟友英國去申請參與,以聯合日本與澳大利亞等西方盟友的力量,以便在其內部與中國抗衡。

 

(圖片來源:Susan Walsh/Ritzau Scanpix)

 

拜登今年10月底出席東盟峰會時提出建立“印太地區經濟框架”。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Gina Raimondo)和美國貿易代表戴琪(Katherine Chi Tai)近期分別訪問日本、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等亞洲國家,兩人分別做出相同的表述,稱美國將與理念相近的民主國家,打造開放並具有包容性的多邊整合機制。

 

由此可見,美國自從奧巴馬時代叫喊“重返亞太”,到特朗普的印太戰略,儘管斷斷續續、起起伏伏,其“藉多邊主義之名行單邊主義之實”的路線卻是一貫的。美方東南亞政策的套路是,在區域內部物色合適對象,以意識形態、價值觀、地緣政治等要素來區分敵友,親疏有別,拉幫結派;以我為主,他國均是隨從。以前如此,現在亦如此。美方不是著眼於成員國之間的雙贏與機制內的共贏,而只以是否“利己”與“抗中”為準則;也就是說,不但“利己”還要“損人”。

 

最近有個事例很能說明問題。韓國半導體企業SK海力士原計劃在其位於中國江蘇省無錫市的半導體工廠,引進荷蘭企業阿斯麥獨家生產的極紫外光刻機,結果遭到美國貿易代表戴琪的反對,理由是此舉將給美國國家安全帶來“風險”。韓國輿論認為,戴琪的表態預示著美國對華牽制政策將會擴大,而韓國等美國盟國將被捲入其中。韓媒稱,經濟同盟的目的在於增進相互間的經濟利益,而美國為了本國的政治利益,逼迫同盟國承受經濟損失。

 

多種機制並存 東盟將成地緣政治“磨心”

 

(圖片來源自網絡)

 

面對中美兩強在亞太或印太地區展開新一輪博弈,東南亞國家既迎來新的機遇,又充滿了新的變數。

 

在印太地區的經貿範疇,未來將同時並存以中國為主導、東盟為基礎的RCEP,以日本為主導的CPTPP,及以美國為主導的新的多邊整合機制;安全領域,區內已有冷戰時期留存的美日同盟、美韓同盟,也有近年來美國主導的美日印澳“四國機制”,及今年9月15日剛出爐的美英澳三邊安全夥伴關係“奧庫斯”(AUKUS)。

 

如此一來,區內國家又要再次面臨在中美兩強博弈中選邊站的難題。乍一看,東盟國家似乎多了很多選擇機會,多了被爭取的對象,多了被各方邀請的可能,多了坐地起價的本錢;然而,美國在區內構建AUKUS,以核潛艇武裝澳大利亞,使得軍備競賽加劇,核威脅風險加大,核擴散可能性增加,印太地區的安全風險在整體上升。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11月11日在亞太經合組織工商領導人峰會上發表演說時警告,亞太地區不能、也不該回到冷戰時期對立和割裂的狀態。此話,美國及其盟友或許不想聽;可東盟的朋友應該深思,並回顧過去30年所走的路,以照見未來的路。

 

 

(作者是香港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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