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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0日，智利總統皮涅拉宣佈取消舉辦11月的APEC峰會，要將國内事務放在優先地位。圖片來源：美聯社）

原本定於11月中旬在智利聖地牙哥召開的亞太經合理事會非正式峰會，受到地主國內社會動亂影響被迫“流會”。但在此時，多項高峰會議卻在泰國曼谷登場，熱熱鬧鬧歡喜成局。究竟國際峰會背後有何種門道與潛規則？

第一是“成交才能成局，成局才能成行”。國際峰會讓各國領袖能夠風光登場，不論其為雙邊抑或是多邊，其實都是場政治作秀，各方元首或是政治領導人依據原先議定戲碼，行禮如儀圓滿落幕。雖然表面上還是會擺出積極議事會談場景，但是各方在會前早就深知對手底線，除非存心要讓高峰會最後一事無成，否則各國領袖都會照著劇本演出，不會節外生枝惡意更改會前所達成的默契。 

除非，出席領袖本身言而無信，喜歡臨時加碼演出，否則絕對不會突然提出會前沒有打過招呼的臨時要求，這種刻意將人一軍的作法，能夠讓對方臨時屈服讓步機會實在不高，最後必然不能達成協議，雙方因此不歡而散。美國總統特朗普與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在高峰會談不歡而散即是如此。

一般情況下，臨時性或刻意安排的國際高峰會，會在事前進行穿梭外交，讓與會各方在會前達成協議，峰會成局之時，把事先講定協議端上台面公諸於世；政治領袖絕對不會冒著談判破裂風險赴會，必然成局後才會動身成行。例行性高峰會亦是如此運作，相關議事主題與會後宣言，也要事先讓各國同意，各國領袖才會欣然赴會，惡意缺席則不符慣例。

第二是“大會不如小會、多邊不如雙邊、對話不如晤談、台面不如私下”。其實國際社會在樽俎折衝時，最怕就是人多嘴雜意見多，無法將各方意見順利整合。論實力各國雖有強權弱國之分，但是在會議桌上，大家都還要保持表面平等姿態。因此若是某些小國堅持特定立場，許多大國也不得不遷就讓步，這樣有時不僅影響議事效率，更會讓主題失焦。所以國際峰會若是要認真議事，其規模自然就必須加以管控。

雖然國際社會對於秘密外交都會抱持負面觀感，但是外交本來就是要透過耐心溝通協調，才有可能化解歧見達成共識。因此在真正敲定協議前，若是對外曝光引起國際社會其他成員干預，就無法順利達成原有目標。所以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參照外交界真正實務運作的流程，在1927年規範出“查塔姆守則” (Chatham House Rule) ，其實就是國際社會台面下外交協商的最重要遊戲規則，也表達出處理峰會議程之無奈現實。

（目前，國際上在召開各類重要會議時廣泛採用查塔姆守則，與會者對外透露會議上聽到的言論時不得洩露發言人的身份）

第三就是“無所得無可予，就是峰會配角”。各國領袖參加國際峰會，假若各國都在期待特定國家針對峰會主題表態，那是因為對方具有舉足輕重的實力，如果該國家願意讓步或是調整政策，更會嘉惠與會各方。同樣，要是參加峰會最後白忙一場空手而回，自然就代表該國在整個峰會主題上，缺乏發言地位和爭取權益的實力，甚至無足輕重。所以參加峰會若無得失，自然就是觀禮配角，不會成為焦點。

不過，國際峰會事涉國家聲譽與政治領袖個人形象，所以“形象排名相互較勁，喧賓奪主家常便飯”也成常態。許多心態成熟的強權領袖能夠體會到許多小國的政治消費需求，都願意配合與相對小國家的領袖握手合影，刻意顯現出雙方對等相互尊重的政治姿態，這種圓熟的外交手腕其實代表著強權本身文化底蘊的深厚。國際峰會對於許多弱小國家是顆政治迷幻藥，若其領導人能夠看起來與強權領袖互動熱絡，其後續政治效應亦不可忽視。

正因如此，國際峰會許多拍攝（諸如與會領袖集體合照時的位置安排）、用餐與議事席次順序等，都會成為各方幕僚相互較勁的戰場。某些國家刻意安排在高峰會期另行晤談，亦有其政治象徵意涵。就像在活動中，某些國家領導人也會刻意追逐強權領袖打個招呼，聊個幾句話，或是要求合影提供媒體運用。

第四就要談到“峰會宣言官樣文章，外交辭令可見高低”。這是常態性國際峰會重要的潛規則，更是考驗各國政治幕僚撰述政治文稿功力的時機。許多國際峰會宣言都是大打高空，並且不斷重申以往曾經表達過之立場，説些無法達成之願景或是空頭支票，但總會是成為政治人物顏面最佳妝飾。

其實這些“廟會進香”風格之國際峰會，其會後宣言經常是講了半天事實，就是不肯吐露真話，所以從其字裡行間，確實可以看出各個峰會產製外交辭令之功力高低。儘管如此，這些充滿理想性的峰會宣言，仍是國際政治學者孜孜不倦説文解字的重要基礎，但他們可能無法破解政治領袖與強權政府葫蘆中要賣甚麼藥。如果從文中前述這些潛藏規則來解讀國際峰會，或許吾人更能看出其中奧妙。  

（作者是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三策智庫特約政治評論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