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策智库

距離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只剩下一個月，陷入苦戰的國民黨在內外因素夾攻下，將如何破解？當選舉變成非物質訴求時，選舉工程又應如何進行？日前，筆者隨三策智庫參訪團赴台灣，對台灣大選形勢進行實地考察。我們從台北一路南下，經苗栗、台中到高雄，與台灣政界及學術界進行了多次研討座談，當中有藍營大佬，有“獨派”前輩。筆者感受最深的是，這次選舉似乎更如一場世代之爭。

一年前，韓國瑜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帶着一瓶水，一碗滷肉飯，喊出了“人進來，貨出去，高雄發大財”等口號，掀起了“韓流”，以高票當選高雄市長，更終止民進黨在高雄市長達20年的執政。

一年後呢？台灣的同婚專法通過，蔡英文獲得年輕一代的支持。香港修例風波成為兩岸關注的焦點，“今日香港，明日台灣”的口號不絕於耳。頻頻發聲的蔡英文成功借助香港事件與台灣的新一代取得連結。至於本來打得一手好牌的國民黨，韓國瑜政治形象失去新鮮感，既未能提出令台灣人眼前一亮的政策政綱，在香港事件上也顯得後知後覺。

台灣選舉的香港因素

香港風波持續近半年仍未平息，暴力示威形態多變，訴求更隨着示威運動起伏變化。這一切，台灣人都看在眼裡。

大型社會運動通常是所謂的價值之戰。示威者提出的口號、訴求、公共論述，一般都不是物質訴求，更不是優惠措施政策所能解決。而當民主政治變成認同政治、表態政治時，政治認同感就超出民生課題，競選人對當下敏感議題的表態、回應、炒作，更成為影響選情的重要政治籌碼。

我們在台北的第一晚，拜訪了國民黨前主席連戰。連主席多次被問及兩岸敏感議題，他給出最多的答案是：“舉杯，喝酒。”我問他，怎麼看香港風波對台灣選情及兩岸關係的影響。連主席想了想，淡淡地說了一句：“喝酒，合影。”沒有下文了。我們接觸的另一位學者劉廷揚認為，蔡英文對香港問題做出的回應都是口惠而實不至的表態，但她的競選團隊裡有很多年輕人，對新一代關心的議題特別敏感。這一點，韓國瑜團隊是失分的。

“九二共識”和“芒果乾”

蔡英文上任以來，短短三年間，台灣失去了七個“邦交國”，更不能再以“觀察員”身份參與世衛大會。國民黨對民進黨最大的批評，就是蔡英文政府不承認“九二共識”，因此要為台灣在“外交”關係上的失利而負責。

（“陸委會”前主委張京育（左）出席研討會）

不過，民進黨則在選舉中主打“芒果乾”（“亡國感”的諧音），以國際關係理論剖析台灣“外交”關係的危與機。在我們出席的一場研討會上，“陸委會”前主委張京育強調：“兩岸關係正站在十字路口，任何錯誤都會累積更多錯誤。國際關係增加了選情的不可預判性，兩岸關係的挑戰不能低估，但大方向不能變。”

這段時間，韓國瑜民調一直落後於蔡英文。但高雄市政府研考會主委李銘義告訴我們，年輕選民毫不掩飾地表態支持蔡英文，而年長者大多不太願意透露自己的投票意向。年輕和年長選民對多數議題也有意見分歧，包括核電站、同性結婚、“九二共識”、香港議題、服務貿易、反滲透法等。

韓國瑜年初旋風式訪港，出席高雄市經貿推介會，筆者有幸擔任活動主持，近距離與他接觸。筆者之後撰文，認為韓國瑜最大的特點是“反套路”。韓國瑜反套路的特性在這次選舉中也清晰可見。民調落後，韓國瑜提出“要民心，不要民調”，要求支持者在接受民調時表態“支持蔡英文”。這種反套路的逆向操作，令作為選情重要指標的民調，變得不再可靠。

我們在高雄期間，親身觀察了韓國瑜競選總部後援幹部的一場造勢晚會。站在“韓粉”人群中，感受着現場高喊“韓國瑜--凍蒜（當選）”的熱情，我們看到的，似乎是民調外的另外一面。但有一點可以證實，出席造勢會的支持者，目測大多都是中老年人。

台灣大選進入倒計時階段，究竟“民調”和“民心”有沒有落差？反套路的韓國瑜在最後一個月還能創造反套路的奇蹟嗎？我們拭目以待。

（原發於《文匯報》）

（作者是鳳凰衛視高級記者，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三策智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