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策智库

9月15日，位於中東的阿拉伯產油國巴林宣布與以色列實現關係正常化。這是繼一個月前阿聯酋宣布與以色列建交後，今年內又一個與以色列確立正式外交關係的阿拉伯國家。這意味著中東各阿拉伯國家加快了與以色列建交的步伐，阿以關係將進一步緩和，中東地緣政治格局發生著迅速而深刻的變化。

巴林是位於波斯灣西岸、緊靠沙特阿拉伯的一個中東國家。它雖然面積狹小，常住人口也只有100多萬（而且其中約一半為外籍人士），但卻是中東乃至世界上的重要產油國之一。其地理位置重要性也僅次於阿聯酋，是沙特與伊朗博弈的前哨。

巴林的大多數人口為什葉派穆斯林，但包括王室在內的掌權者是遜尼派。沙特一直在扶植其遜尼派控制的政權，以對抗伊朗什葉派神權政府的影響。伊朗也不甘示弱，積極支持巴林國內什葉派，與掌權的遜尼派及其背後的沙特展開鬥爭。

2011年起發生的“阿拉伯之春”就一度波及巴林，在其國內爆發了聲勢浩大的反王室專制的示威遊行。示威活動後來被遜尼派主導的巴林政府鎮壓，沙特還直接出兵“協助”了鎮壓活動。可見此地地緣政治博弈之激烈、對各方戰略利益之重要。

如今巴林與以色列建交，同樣是地緣政治博弈的結果。與此前阿聯酋與以色列建交相同，本次力促巴（林）以建交的，還是美國的特朗普政府及沙特當局。美沙兩國都有著對抗伊朗的需要，也都持對以色列友好的政策。因此，“連以抗伊”是他們必然的選擇。

他們還知道，想要對抗伊朗為首的中東什葉派勢力，必須拉攏更多國家參與到“連以抗伊”的行列。阿聯酋作為沙特的親密盟友，率先“試水”與以色列建交，迄今一路順暢並得到大多數國家的歡迎，為其他阿拉伯國家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示範。如前所述，巴林是遜尼派與什葉派爭奪的關鍵國家，因此沙特力推巴林成為最新一個與以色列建交的阿拉伯穆斯林國家。

對美國特朗普政府而言，推動阿以和解，加快阿拉伯各國與以色列的建交，自然是其可以誇耀的一大政績，會為在11月大選中爭取連任增色不少。當然，力挺以色列在中東的存在和擴張、建立對伊朗的包圍圈，是特朗普政府自上任起就實行的既定政策，大選的臨近只是讓其加快了推動政策的步伐。

有贏家就有輸家。巴林與以色列建交，自然是伊朗不樂見的。伊朗一直在構建它的“什葉派新月”，繼敘利亞的巴沙爾政權、黎巴嫩真主黨勢力之後，有大量什葉派信徒的巴林是伊朗的必爭之國。如今巴林卻與阿聯酋一道親近死敵以色列，是伊朗的重大外交挫敗。面對遜尼派對手與以色列合作的加深，未來伊朗在波斯灣將更不好過。

而對巴林自身而言，國內不同利益群體對與以色列建交有不同的看法。對巴林王室及掌權的遜尼派集團來說，這不僅可以改善與以色列的關係、得到以色列先進技術援助等，還能夠進一步贏得沙特、阿聯酋等遜尼派盟友對自己的支持，對抗來自伊朗的威脅，以鞏固自身的統治和特權。

但對於巴林國內的什葉派，與以色列建交無疑是噩耗。巴林的什葉派一向在感情上親近伊朗，雖然因執政的遜尼派的鎮壓而無法公開表達立場，但內心自然是親近伊朗、敵視沙特等國的。他們更不希望自身成為對抗伊朗的棋子、與什葉派兄弟衝突的前哨。由於他們沒有掌權，在國內也缺乏話語權，故而無法改變與以色列建交的現實。但這會加劇他們對遜尼派政權的不滿，使得巴林國內出現更深的教派裂痕。

這一對“巴以”的建交，受傷最深的，是另一個“巴以”關係中的巴勒斯坦。巴林跟隨阿聯酋的步伐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證實了“多米諾骨牌效應”的發生，巴勒斯坦得到“阿拉伯兄弟”的道義支持將越來越少。各國為自身利益和叢林法則，紛紛“棄巴親以”，讓近年來越發在巴以博弈中處於不利境地的巴勒斯坦雪上加霜。悲哀的是，這個趨勢還將繼續下去，“多米諾骨牌”將不可遏止的繼續倒下，巴勒斯坦人民爭取獨立自由、民族解放的道路將更加漫長和絕望。

（作者是旅歐國際政治研究者，自由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