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策智库

9月2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將提名保守派人士艾米·康尼·巴雷特（Amy Coney Barrett）擔任最高法院大法官，以填補不久前去世的金斯伯格大法官留下的空缺。若提名獲參議院通過，這將是特朗普任內任命的第三位最高法院大法官。這更將使得保守派在最高法院形成6:3的優勢，對美國司法及政治、社會有著深遠的影響。

眾所周知，美國最高法院與總統、國會（參眾兩院）共同組成了美國最高權力。最高法院的重大判決往往影響著美國乃至世界的歷史進程。如最高法院在言論、勞工、女權、LGBT、移民、槍支管控、選舉等方面的判例，深深的浸入了美國億萬國民的生活，影響著全球政治和社會的走向。因此，民主、共和兩黨，及其背後分別代表的自由派和保守派，都試圖爭取得到大法官的任命權。

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由總統提名，經參議院過半數通過後即被正式確認。因此，當民主黨籍總統就職之時，就會提名自由派傾向的人士擔任大法官；共和黨籍總統則會提名保守派人士。數十年來，這一慣例從未有過變化。

最高法院有著對美國法律最高的詮釋權，不僅在墮胎、LGBT、非法移民等方面的裁決等關係到千百萬人前途命運的事務中有決定性權力，還可以左右總統選舉的結果。2000年大選，因計票方式爭議，兩黨候選人一路打官司到最高法院，就是在保守派佔多數的最高法院裁決下，共和黨的布什得以當選總統，民主黨的戈爾則遺憾敗北。

因此，對於選情不利的特朗普而言，急於任命最高法院大法官，也是為大選中可能出現的法律爭議做準備，以便於在最高法院的裁決中得利。這也是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不顧2016年共和黨人自己定下的“先例”，支持在特朗普本屆任期內任命新任大法官的原因。

2016年2月，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大法官斯卡利亞去世。奧巴馬本想提名一位自由派大法官任職，但遭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反對，聲稱不應該在總統最後的一年任期中任命大法官。奧巴馬只好作罷。而如今又是選舉年，而且金斯伯格逝世是在今年9月，遠比2016年斯卡利亞去世距當年大選的時間要近。但如今仍以麥康奈爾為首的參議院共和黨人，卻強烈支持特朗普立即提名大法官人選，並試圖在新一屆總統產生之前完成大法官在參議院的確認。

而民主黨方面則激烈反對。民主黨指責麥康奈爾不顧自己定下的先例，違反對等原則。民主黨人激烈反對之餘，著手通過程序拖延新任大法官的產生。

這反映了兩黨鬥爭的白熱化。由於兩黨在墮胎、同性戀、非法移民、醫保、反恐、勞工權利、溫室氣體排放等諸多議題上存在尖銳的矛盾，最高法院的主導權就成了必爭之利。如果特朗普任命的極端保守的巴雷特就職，最高法院曾經通過的保障墮胎自由、同性婚姻合法化等裁決，都可能被推翻，“奧巴馬醫保”也很可能被廢除。這當然是民主黨人不希望看到的（同時也是共和黨人特別是其中宗教保守分子所期望的）。此外，如前所述，一旦今年大選中發生法律糾紛，保守派佔多數的最高法院很可能做出利於特朗普而不利於拜登的裁決。

因此，大法官任命之爭成了民主黨和共和黨幾乎“你死我活”的較量。

但目前看來，特朗普和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成功任命巴雷特擔任最高法院大法官，基本已成定局。這將深刻的影響美國的未來。目前美國最高法院中，保守派就有5:4的優勢。只是首席大法官羅伯茨較為中立，他雖為保守派，卻多次在判決中選擇站在自由派一邊。如2015年，他就在關於同性婚姻問題的裁決中，倒向支持合法化的一方，促成了美國同性婚姻的合法化。

而如果極端保守、虔信宗教的巴雷特上位，保守派形成6:3的優勢，即便羅伯茨大法官以後每次都站在自由派一邊，保守派也能以5:4的優勢壓倒自由派，做出諸多對進步主義不利的裁決。巴雷特這樣的極端保守分子，以及其他幾位保守派大法官，是不會像羅伯茨那樣主動選擇平衡和中立，而是堅定站在保守派、宗教勢力一邊的。這將使美國最高法院成為一個“深度保守”的機構，加劇美國自由派與保守派的對立。當最高法院在各項判決中“一邊倒”，徹徹底底的傾向於保守派，可能激使自由派進行持續的街頭抗爭和暴力行為，美國的司法權威也會因此受損。

無論如何，美國司法界的政治平衡已被打破，未來美國政局也將更加風雲激蕩。

（作者是旅歐國際政治研究者，自由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