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策智库

看上去極端諷刺！因變異病毒肆行而倫敦封城的英國，陷入車輛擁堵人員逃亡的窘態。其鄰國法國對英國的人貨封禁、英國人在德國及其他歐盟成員國機場的尷尬，讓英國人頗有些“難民相”。疫難帶來的壞消息，打破了英國王室的聖誕闔家團圓。94歲的英國女王只能和99歲的愛丁堡公爵在溫莎城堡做聖誕致辭，給疫情焦慮中的英國人傳遞“光明和希望”。

英國亟需好消息，為英國的聖誕節和新年帶來願景。當地時間24日，英國終於迎來了好消息，這一天，倫敦和布魯塞爾達成了自由貿易協議。而後當地時間28日，歐盟成員國批准協議於當地時間2021年1月1日暫時生效，英國向有協議脫歐再邁進一步。這意味著，英歐可以友好分手而不必“硬脫歐”了。

四年了！2016年，卡梅倫首相輕率地舉行脫歐公投結果讓其黯然下台，梅首相接下了脫歐爛攤子，但在下院和本黨大佬的多次杯葛下無奈辭職。約翰遜接棒也不順利，但作為脫歐派代表他沒有選擇。

英歐達成的貿易協議對約翰遜太重要了。他不僅完成了自己的政治使命，也對英國人有了交代，更將四年前卡梅倫挑起的麻煩畫上了相對圓滿的句號，也讓過去四年的艱苦談判暫時告一段落。更重要的是，疫情困境下的約翰遜更需要這個協議來提振士氣。所以，英歐和平離婚等於給疫難中的英國“沖喜”了。

英國入歐47年，但和歐盟並未真正融合。作為大西洋中的島國，英國和歐洲大陸的關係有著天然的疏離感。政治觀察家們習慣將法德兩國視為歐盟“雙核”，英國並未成為歐洲真正核心。此外，英國也非歐元區成員，因而在貨幣金融領域保持著自己的獨立性。二戰後美國成為西方世界的絕對盟主，使得英國更習慣以大西洋兩岸的紐帶自居。在歐盟和美國之間，英國在情感上更傾向於後者。

2016年的英國脫歐公投，並非英國人的激情票決，而是英國人集體心理的自然反應。當時，歐盟強制分配難民引發的恐怖主義焦慮，催化了英國人脫歐的情緒。反觀四年英歐談判，雖然雙方都曾出現怨氣甚至是相互譴責，但其實都不願意撕破臉皮“硬脫歐”，畢竟友好“離婚”更符合雙邊利益。

且看這份貿易協議的主要內容，涵蓋10個方面：一是漁業、二是公平競爭、三是糾紛解決、四是歐洲法庭、五是跨境旅遊、六是金融服務、七是資料市場、八是產品品質、九是專業認證、十是安全保障。林林總總，英歐協議“離婚”的方方面面都談妥了。

不過，核心內容還是貿易，雙方在協議中達成繼續享受零關稅、零配額的待遇，這體現了英歐貿易關係的“特殊性”——超過歐盟與加拿大、日本達成的貿易協議。顯然，這對英歐是“雙贏”的。此外，雙方在此前分歧嚴重的漁業和公平競爭方面達成了共識，英國作出妥協，根據協議，歐盟漁民需在五年半內將赴英國海域捕撈的產值減少四分之一，遠低於英國提出的減少80%的要求。在公平競爭方面，英國爭取到了想要的權利，即雙方發生經濟糾紛時可訴諸第三方仲裁，而不必完全遵從歐盟司法體系。

從身在曹營到拉鋸博弈再到妥協共贏，這場看上去不對稱的“離婚”不僅好說好散而且還維持了密切的經貿聯繫。這對歐盟是利好，對約翰遜意義更大——他成就了脫歐首相的歷史地位。相比卡梅倫的草率和特雷莎·梅的左支右絀，約翰遜算是勝利者了。更要者，在英國疫情最糟糕的時刻，也需要這樣的協議“沖喜”提振。

好事多磨，未來依然充滿不確定性。一是，協議要到明年才能完成批准程序，換句話說，從明年1月1日開始只能臨時執行，期間會不會再生波折難以預料；二是，英歐“離婚”解決了，英國內部的蘇格蘭脫英風潮再起，北愛爾蘭也不消停。“沖喜”帶來的喜悅是暫時的，英國還面臨“後脫歐時代”更嚴峻的政治和經濟挑戰。

（作者是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