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策智库

美國新任總統即將就職，但是治安情報顯示可能有激進團體將會藉機滋事，甚至衝擊就職典禮會場，並且極有可能會動用威力強大武器，因此美國華府市區核心重要政府機構各處如臨大敵，相關商家店面也臨時架設外部防護設施，以免蒙受池魚之殃。

面對此種狀況，除媒體會關注事態發展外，各國派駐美國軍事武官與情報官員，亦在睜大眼睛觀察美國因應動亂威脅所採取的各項措施，用來評估美國政府緊急應變行政能力與作業能量，更藉此分析參與應變行動各相關執法機關與國民兵應對群眾暴亂事件的能力。這些信息對於評斷美國軍事武力在綏靖、維穩、鎮反與平亂這些面向的實質戰力，也有重要參考價值。

首先必須提到，美國聯邦調查局與國土安全部所屬多個執法機構，目前正在追查近期從國外流入美國激進團體相關人士帳戶的資金來源。涉及鼓動暴力抗爭檯面的領導人物，或是在媒體握有重要發聲管道者，都將成為美國因應暴亂重要監控對象。

其實美國治安機關是採用反制恐怖主義活動、打擊國際恐怖組織所使用策略來掌控這些國內激進團體，而追查跨境匯入的資金則是找到支持此等活動真正源頭之必要途徑。過去數年來，美國政府不斷指控俄羅斯、中國大陸、伊朗與朝鮮涉嫌支持其國內激進團體與暴力活動，但是到目前為止，未能拿出確切證據，來證實其所提出的各項政治指控。

搞政治活動或是暴力抗爭都必須獲得經濟支持，特別是在籌購硬件裝備或是支應具體活動膳食交通成本上必須耗用大量經費，因此美國政府為防範未來可能登場的激進團體暴力抗爭活動，以及調查與逮捕日前衝入美國國會的暴亂團體成員，就必須釜底抽薪，徹底切斷這些團體賴以維持活動的經費來源。斬斷金流作為根除命脈最佳手段，這是千古不移的硬道理。

其次要去觀察的門道，在於美國政府究竟是如何編組應對暴亂活動的內部人員，而美國軍方又如何參與這些活動？事實上，美軍準則中存在編號JP3-08，以“跨組織協同作業”(Interorganizational Cooperation)為名的聯合作戰教則，以便作為各項軍事支援行動的參考指導原則。

在這份美軍軍事準則中，詳細說明了美軍各單位以及國民兵，參與美國政府其他部會與機構所負責的各項非屬對外作戰性、專門因應緊急狀況之民事任務，其中尤以國土防禦(HD：homeland defense)和民政機關防務支援(DSCA：defense support of civil authorities)兩個面向為核心。

所以在表面上，媒體不斷報導數萬名國民兵進駐華府政府機構，甚至還播出國民兵在政府機構內，到處席地而坐躺臥休息的鏡頭。這樣看來熱鬧的表象，卻並不是掌握美國政府如何應變的門道。真正行家所關注重點應該在於——美國政府是由哪個單位作為處理應變防衛行動的權責機關，如何統合不同部會與機構所轄兵力與作業能力，相關權責如何劃分區隔，整個任務指導與規範又是如何？

美國政府內執法機構疊床架屋，聯邦體系與地方政府各有其執法權限，在司法上的執法權限更是美國政治聯邦與地方分權之重要特色，如何加以調和與規劃整備，確實是在考驗美國聯邦政府與地方當局的行政能力。這裡不僅包括靜態行政協調與規範，還有動態的現場指揮與管制，其錯綜複雜程度確實難以想像。例如各方重點關注的各機構間如何相互配合支援，才不會產生爭議矛盾或是各方都不管控的處理盲點。

除治安執法機關外，整個應變行動體系其實還要包括消防與救護單位，再加上協助架設阻絕設施的工程單位，以及提供治安機構應變兵力進駐和休息用餐處所、睡眠舖位、盥洗設施、膳食服務與武器裝備儲放的後勤支援作業單位。假若應變兵力是來自別處，還需重點關注其往返交通運輸能量。

調派兵力到達指定地點負責警衛安全，就已是後勤支援中的重大挑戰，而維持作戰能力，更取決於後勤單位能否提供適宜的生活條件。假若基礎生活狀況不佳，比如對住宿應付了事，讓國民兵部隊成員無處可休憩，這不僅對暴力激進團體產生不了任何嚇阻效用，還會讓對方更加輕視這些治安部隊所具備的能耐，自然而然，這批進駐部隊兵力也無法讓人產生信心。

假若光是進駐時就無法解決這些最基本的後勤支援問題，那麼到真正運用兵力時，面對更複雜的指揮管制嚴酷考驗，該如何順利劃分作戰責任區，劃定出因應動亂時必須堅持的最後底線？究竟哪些是要落實的必要作為，哪些是絕對不能違反的禁止事項內容？在執行任務前如何向任務部隊成員宣達說明；使用武力又是否存在具體原則？這些都是各國關切重點，更是因應動亂章法所在。

當然亦有將關注重點指向阻絕設施配置規劃，希望從隔離阻絕作業所用的鐵絲網和護欄式水泥阻體，或是各個阻絕設施安排規劃上，能夠看出美國政府任務指導原則在於防衛特定機構，防範暴力團體入侵，並且在應對動亂時以驅散群眾為行動準則，而非強勢執法加以逮捕。其實，從阻絕設施的平面配置圖上，可以觀察到美國政府的應變戰術和處理暴力衝擊入侵問題將採取的應變指導原則。至於阻絕體系規劃是否有意將動亂中衝擊群眾誘導至特定地點，以利後續圍捕，也顯而易見。

回想2019年全年，香港社會多次出現嚴重社會動亂暴力抗爭事件，在面對處理群眾集會抗議與動亂時，香港警隊不斷受到暴力侵擾與傷害，但也在圍捕滋事份子的過程中，獲得許多經驗與教訓，而且服裝、裝備與配備大都逐漸改善。假若對比目前所見美國國民兵與治安警力的基本配備，以及其所可能面對的武裝程度高的激進團體，若果真發生嚴重衝突，未來情勢發展恐怕不容樂觀。

只是，此前美國政府在其他國家處理內部群眾動亂事件時，經常會發表些幸災樂禍讓人氣結的評論，如今若是要開口向他國請益，要求分享處理暴力抗爭經驗，不知其他國家會如何回應？特別是在其他國家的暴力抗爭活動，有時還有美國情報機構在後面指導操作的身影，如今風水輪流轉，華府政治發展與治安情勢受到命運反噬，真是造化弄人報應上身。

（作者是台灣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三策智庫特約政治評論作家）